重切財富蛋糕:為公平更為持久增長
    2008-07-24    作者:王福重    來源:上海證券報

  國家統計局公布了2008年上半年宏觀經濟運作的數據。雖然GDP的增幅達到10.4%,屬世界較高水準,但卻是2005年以來中國經濟的最低增速。同時,通貨膨脹壓力雖然有所緩和,但CPI依然居高不下,PPI更是創了新高,留下了隱患。

  最引人注意的是,外貿出口下降呈加速趨勢;由于人民幣升值因素,中國經濟增長的排頭兵地區,如廣東和浙江的許多中小企業紛紛破産。2003年以來的這一輪中國經濟增長,主要拉動因素是出口和投資,出口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達到40%以上。從目前的趨勢看,如果不調整,經濟增速的回落恐怕才剛剛開始,更困難的局面還在後面。
  中國的國內投資,主要是政府的投資和大型國有企業的投資,即政府性的投資,民間投資僅佔微不足道的比例。毋庸諱言,與民間投資相比,大部分政府性投資的收益是比較低的。問題在于,政府性投資具有剛性的特徵,地方政府常常把投資工程和項目作為政績的標誌。在總需求的增長中,投資需求的作用一直遠遠高于消費需求,政府性投資也是通脹壓力的重要一環。
   為了保證中國經濟繼續平穩增長,再靠出口和政府投資,特別是依靠擴大外需的發展路徑,顯然到了需要改變的時候了。中國經濟必須找到新的拉動因素,這就是國內居民的消費需求,以及民營企業和中小企業的投資需求。應該毫不猶豫地選擇擴大內需為主的政策。
  對于中國這樣一個經濟和人口大國來説,保持適度的國內需求,始終是經濟增長的基礎。而居民消費需求和正常的企業投資需求,比國外需求更可靠。外部形勢急轉直下後,那種放慢人民幣升值步伐,增加出口退稅率,拯救瀕危中的出口企業的輿論,實際上仍是抱著外需為主的思路,很容易誤導政策方向,因為這些政策的調整不但不會達到自身的目的,至少近期不會,還可能貽誤時機,耽擱擴大內需拉動需求,並給抑制通貨膨脹制造更大的壓力。
  最近幾年,財政收入增長速度一直超過兩位數,是“超常規”的。國家稅務總局剛剛公布的消息説,今年上半年,全國稅收收入又增長了30%,遠遠高于GDP的增速。據耶魯大學陳志武教授估計,中國每年新增財富的78%歸于政府,而其中又有相當部分用于各種投資,對環境和資源、通脹均構成巨大壓力。
  要增加居民收入,首先就要提高居民收入在GDP 總量中的分割比例。可以從兩方面入手,一是降低稅負總水準,增加居民所得比例。中國實行的是國際上不多見的雙主體稅制結構,既徵收增值稅、消費稅和營業稅等流轉稅,又徵收企業所得稅和個人所得稅等所得稅,並且稅率都較高。因此,一些國際研究機構認為中國的稅負水準世界第二。當然,由于各國稅制內涵和口徑的差異,究竟是否世界第二,很難有定論。但是,從國民總所得的分配結構看,中國的稅負或財政所得確有大幅降低的必要。二是加大對低收入者的轉移支付力度,增加對低收入者和貧困階層的補貼。以往財政資金過多用于經濟建設投資、行政管理費等用途,財政本來就有的公平分配的功能被不應有地忽視了。最近東莞市決定對貧困階層發放補貼,雖然有些許作秀成分,但仍值得特別嘉許。凡是財政收入已過分富裕的地方,都有發放“紅包”的必要。
  增加居民消費和民間投資,還需要相對公平地分配結構。收入分配越是公平,一個社會的總消費才會越大。現在,一方面,在總的分配結構中,居民所得份額過少,另一方面,居民收入的分配結構也有不合理之處。除了貧富差距不斷擴大,如標示居民收入和財富公平的指標基尼係數超過0.4之外,分配不公的突出表現是,部分壟斷行業的收入與其他行業收入差距過大。盡管反壟斷的呼聲不斷,有關法律也已出臺,但是,壟斷的趨勢反而有愈演愈烈之趨。如在中石油和中石化兩大巨頭的壓力之下,全國多數民營加油站已關門。供電局抄表工年收入10萬被認為正常,某保險公司老總年薪高達6000萬之巨,還説自己的貢獻超過這個數。
  壟斷行業的高收入與其努力和貢獻並無必然關係,不過是政府壟斷的必然結果。行政性的壟斷企業吸收了大部分的銀行信貸資源和其他資源,民間投資雖然更有效率,但是制度性的歧視,阻礙了它們的發展。因此,政府有必要規定壟斷行業的工資標準,壟斷部門的工資沒有理由高于其他行業。同時,給予民間投資公平的待遇,特別是融資上的平等地位。如果有金融支援,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中小企業倒閉。
  如果有了上述的調整,就可以保證適度的社會總需求,在外部因素惡化的情況下,為中國經濟持續發展建立堅實的基礎,同時還可以避免通貨膨脹。
  也許更重要的是,過去我們常常強調做大蛋糕的意義,並沒有多考慮怎樣更好地切蛋糕,那是基于蛋糕做大後,會有一個公平切法的信心。現在蛋糕已夠大,是對國人的長久等待作出正確回答的時候了。更關鍵的還在于,現在財富分配成了一個樞紐,不單關乎公平,還關係到經濟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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