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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尖上的年味,墨香間的往事
2018-02-16 10:13:53 來源: 文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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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中國人而言,一年之中那麼多的節日,沒有比春節更意味深長的了。春節意味著辭舊迎新,喜樂的團圓與真摯的守望在這一刻交織成獨特的年味,令無數人備感溫暖。且看文學名家在散文中深情回憶的春節往事。

  一一一編者

  老舍在《北京的春節》中敘述——

  除夕真熱鬧。家家趕做年菜,到處是酒肉的香味。老少男女都穿起新衣,門外貼好紅紅的對聯,屋裏貼好各色的年畫,哪一家都燈火通宵,不許間斷,炮聲日夜不絕。

  按照北京的老規矩,過農歷的新年 (春節),差不多在臘月的初旬就開頭了。“臘七臘八,凍死寒鴉。”這是一年裏最冷的時候。可是,到了嚴冬,不久便是春天,所以人們並不因為寒冷而減少過年與迎春的熱情。在臘八那天,人家裏,寺觀裏,都熬臘八粥。這種特制的粥是祭祖祭神的。可是細一想,它倒是農業社會的一種自傲的表現———這種粥是用所有的各種的米,各種的豆,與各種的幹果 (杏仁、核桃仁、瓜子、荔枝肉、蓮子、花生米、葡萄幹、菱角米……) 熬成的。這不是粥,而是小型的農業展覽會。

  臘八這天還要泡臘八蒜。把蒜瓣在這天放到高醋裏,封起來,為過年吃餃子用的。到年底,蒜泡得色如翡翠,而醋也有了些辣味,色味雙美,使人要多吃幾個餃子。在北京,過年時,家家吃餃子。

  從臘八起,鋪戶中就加緊地上年貨,街上加多了貨攤子———賣春聯的、賣年畫的、賣蜜供的、賣水仙花的等等都是只在這一季節才會出現的。這些趕年的攤子都教兒童們的心跳得特別快一些。在胡同裏,吆喝的聲音也比平時更多更復雜起來,其中也有僅在臘月才出現的,像賣歷書的、松枝的、薏仁米的、年糕的等等。

  在有皇帝的時候,學童們到臘月十九日就不上學了,放年假一月。兒童們準備過年,差不多第一件事是買雜拌兒。這是用各種幹果 (花生、膠棗、榛子、栗子等) 與蜜餞摻和成的,普通的帶皮,高級的沒有皮———例如:普通的用帶皮的榛子,高級的用榛瓤兒。兒童們喜吃這些零七八碎兒,即使沒有餃子吃,也必須買雜拌兒。他們的第二件大事是買爆竹,特別是男孩子們。恐怕第三件事才是買玩意兒———風箏、空竹、口琴等———和年畫兒。

  兒童們忙亂,大人們也緊張。他們須預備過年吃的使的喝的一切。他們也必須給兒童趕做新鞋新衣,好在新年時顯出萬象更新的氣象。

  二十三日過小年,差不多就是過新年的“彩排”。在舊社會裏,這天晚上家家祭灶王,從一擦黑兒鞭炮就響起來,隨著炮聲把灶王的紙像焚化,美其名叫送灶王上天。在前幾天,街上就有多多少少賣麥芽糖與江米糖的,糖形或為長方塊或為大小瓜形。按舊日的説法:有糖粘住灶王的嘴,他到了天上就不會向玉皇報告家庭中的壞事了。現在,還有賣糖的,但是只由大家享用,並不再粘灶王的嘴了。

  過了二十三,大家就更忙起來,新年眨眼就到了啊。在除夕以前,家家必須把春聯貼好,必須大掃除一次,名曰掃房。必須把肉、雞、魚、青菜、年糕什麼的都預備充足,至少足夠吃用一個星期的———按老習慣,鋪戶多數關五天門,到正月初六才開張。假若不預備下幾天的吃食,臨時不容易補充。還有,舊社會裏的老媽媽們,講究在除夕把一切該切出來的東西都切出來,省得在正月初一到初五再動刀,動刀剪是不吉利的。這含有迷信的意思。不過它也表現了我們確是愛和平的人,在一歲之首連切菜刀都不願動一動。

  除夕真熱鬧。家家趕做年菜,到處是酒肉的香味。老少男女都穿起新衣,門外貼好紅紅的對聯,屋裏貼好各色的年畫,哪一家都燈火通宵,不許間斷,炮聲日夜不絕。在外邊做事的人,除非萬不得已,必定趕回家來,吃團圓飯,祭祖。這一夜,除了很小的孩子,沒有什麼人睡覺,而都要守歲。

  元旦的光景與除夕截然不同:除夕,街上擠滿了人;元旦,鋪戶都上著板子,門前堆著昨夜燃放的爆竹紙皮,全城都在休息。

  多數的鋪戶在初六開張,又放鞭炮,從天亮到清早,全城的炮聲不絕。雖然開了張,可是除了賣吃食與其他重要日用品的鋪子,大家並不很忙,鋪中的夥計們還可以輪流著去逛廟、逛天橋和聽戲。

  冰心在《童年的春節》中敘述——

  我看見母親係起圍裙、挽上袖子,往大壇子裏裝上大塊大塊的噴香的裹滿“紅糟”的糟肉,還有用醬油、白糖和各種香料煮的鹵肉,還蒸上好幾籠屜的紅糖年糕。

  我童年生活中,不光是海邊山上孤單寂寞的獨往獨來,也有熱鬧得鑼鼓喧天的時候,那便是從前的“新年”,現在叫做“春節”的。

  那時我家住在煙臺海軍學校後面的東南山窩裏,附近只有幾個村落,進煙臺市還要越過一座東山,算是最冷僻的一角了,但是“過年”還是一年中最隆重的節日。

  過年的前幾天,最忙的是母親了。她忙著打點我們過年穿的新衣鞋帽,還有一家大小半個月吃的肉,因為那裏的習慣,從正月初一到十五是不宰豬賣肉的。我看見母親係起圍裙、挽上袖子,往大壇子裏裝上大塊大塊的噴香的裹滿“紅糟”的糟肉,還有用醬油、白糖和各種香料煮的鹵肉,還蒸上好幾籠屜的紅糖年糕。當母親做這些事的時候,旁邊站著的不只有我們幾個饞孩子,還有在旁邊幫忙的廚師傅和余媽。

  父親呢,就為放學的孩子們準備新年的娛樂。在海軍學校上學的不但有我的堂哥哥,還有表哥哥。真是“一表三千裏”,什麼姑表哥,舅表哥,姨表哥,至少有七八個。父親從煙臺市上買回一套吹打樂器,鑼、鼓、簫、笛、二胡、月琴彈奏起來,真是熱鬧得很。只是我擠不進他們的樂隊裏去! 我只能白天放些父親給我們買回來的鞭炮,晚上放些煙火。大的是一筒一筒的放在地上放,火樹銀花,璀璨得很! 我最喜歡的還是一種最小、最簡單的“滴滴金”。那是一條小紙捻,卷著一點火藥,可以拿在手裏點起來嗤嗤地響,爆出點點火星。

  記得我們初一早起,換上新衣新鞋,先拜祖宗———我們家不供神佛———供桌上只有祖宗牌位、香、燭和祭品,這一桌酒菜就是我們新年的午餐———然後給父母親和長輩拜年,我拿到的紅紙包裏的壓歲錢,大多是一圓锃亮的墨西哥“站人”銀元,我都請母親替我收起。

  最有趣的還是從各個農村來耍“花會”的了,演員們都是各個村落裏冬閒的農民,節目大多是“跑旱船”,和“王大娘鋦大缸”之類,演女角的都是村裏的年輕人,搽著很厚的脂粉。鼓樂前導,後面就簇擁著許多小孩子。到我家門首,自然就圍上一大群人,于是他們就穿走演唱了起來,有樂器伴奏,歌曲大都滑稽可笑,引得大家笑聲不斷。耍完了,我們就拿煙、酒、點心慰勞他們。這個村的花會剛走,那個村的又來了,最先來到的自然是離我們最近的金鉤寨的花會!

  梁實秋在《北平年景》中敘述——

  人口旺的人家要進全豬,連下水帶豬頭,分別處理下咽。一鍋燉肉,加上蘑菇是一碗,加上粉絲又是一碗,加上山藥又是一碗,大盆的芥末墩兒,魚凍兒,肉皮辣醬,成缸的大腌白菜,芥菜疙瘩,一一管夠。

  過年須要在家鄉裏才有味道,羈旅淒涼,到了年下只有長吁短嘆的份兒,還能有半點歡樂的心情? 北平遠在天邊,徒縈夢想,童時過年風景,尚可回憶一二。

  祭灶過後,年關在邇。家家忙著把錫香爐、錫蠟簽、錫果盤、錫茶托,從蛛網塵封的箱子裏取出來,作一年一度的大擦洗。宮燈、紗燈、牛角燈,一齊出籠。年貨也是要及早備辦的,這包括廚房裏用的幹貨,拜神祭祖用的蘋果、幹果等等,屋裏供養的牡丹水仙,孩子們吃的粗細雜拌兒。蜜供是早就在白雲觀訂制好了的,到時候用紙糊的大筐簍一碗一碗的裝著送到府來。家中大小,出出進進,如中風魔。主婦當然更有額外負擔,要給大家制備新衣新鞋新襪,盡管是布鞋布襪布大衫,總要上下一新。

  祭祖先是過年的高潮之一。祖先的影像懸挂在廳堂之上,都是七老八十的,有的撇嘴微笑,有的金剛怒目,都在香煙繚繞之中。這時節孝子賢孫叩頭如搗蒜,其實亦不知所為何來,慎終追遠的意思不能説沒有,不過大家忙的是上供,拈香,點燭,磕頭,緊接著是撤供,圍著吃年夜飯,來不及慎終追遠。

  吃是過年的主要節目。年菜是標準化了的,家家一律。人口旺的人家要進全豬,連下水帶豬頭,分別處理下咽。一鍋燉肉,加上蘑菇是一碗,加上粉絲又是一碗,加上山藥又是一碗,大盆的芥末墩兒,魚凍兒,肉皮辣醬,成缸的大腌白菜,芥菜疙瘩,一一管夠,初一不動刀,初五以前不開市,年菜非囤集不可,結果是年菜等于剩菜,吃倒了胃口而後已。

  孩子們須要循規蹈矩,否則便成了野孩子,唯有到了過年時節可以沐恩解禁,任意的作孩子狀。除夕之夜,院裏灑滿了芝麻秸兒,孩子們踐踏得咯吱咯吱響,是為“踩歲”。鬧得精疲力竭,睡前給大人請安,是為“辭歲”。大人摸出點什麼作為賞赍,是為“壓歲”。

  新正是一年復始,不準説喪氣話,見面要道一聲“新禧”。房梁上有“對我生財”的橫披,柱子上有“一入新春萬事如意”的直條,天棚上有“紫氣東來”的鬥方,大門上有“國恩家慶人壽年豐”的對聯。墻上本來不大幹凈的,還可以貼上幾張年畫,什麼“招財進寶”,“肥豬拱門”,都可以收補壁之效。自己心中想要獲得的,寫出來畫出來貼在墻上,俯仰之間倣佛如意算盤業已實現了!

  街上除了油鹽店門上留個小窟窿外,商店都上板,裏面常是鑼鼓齊鳴,狂擂亂敲,無板無眼,據説是夥計們在那裏發泄積攢一年的怨氣。大姑娘小媳婦擦脂抹粉的全出動了,三河縣的老媽兒都在頭上插一朵顫巍巍的紅絨花。凡是有大姑娘小媳婦出動的地方就有更多的毛頭小夥子亂鑽亂擠。于是廠甸擠得水泄不通,海王村裏除了幾個露天茶座坐著幾個直流鼻涕的小孩之外並沒有什麼可看,但是入門處能擠死人! 火神廟裏的古玩玉器攤,土地祠裏的書攤畫棚,看熱鬧的多,買東西的少。趕著天晴雪霽,滿街泥濘,涼風一吹,又滴水成冰,人們在冰雪中打滾,甘之如飴。“喝豆汁兒,就鹹菜兒,琉璃喇叭大沙雁兒”,對于大家還是有足夠的誘惑。此外如財神廟、白雲觀、雍和宮,都是人擠人、人看人的局面,去一趟把鼻子耳朵凍得通紅。

  沈從文在《憶湘西過年》中敘述——

  逢年過節,各街坊多有自己的燈。由初一到十二叫“送燈”,只是全城敲鑼打鼓各處玩去。十三到十五叫“燒燈”,主要比賽轉到另一方面,看誰家焰火出眾超群。

  我生長家鄉是湘西邊上一個居民不到一萬戶口的小縣城,但是獅子龍燈焰火,半世紀前在湘西各縣卻極著名。逢年過節,各街坊多有自己的燈。由初一到十二叫“送燈”,只是全城敲鑼打鼓各處玩去。白天多大鑼大鼓在橋頭上表演戲水,或在八九張方桌上盤旋上下。晚上則在燈火下玩蚌殼精,用細樂伴奏。十三到十五叫“燒燈”,主要比賽轉到另一方面,看誰家焰火出眾超群。

  我照例憑頑童資格,和百十個大小頑童,追隨隊伍城廂內外各處走去,和大夥在炮仗焰火中消磨。玩燈的不僅要憑氣力,還得要勇敢,為表示英雄無畏,每當場坪中焰火上升時,白光直瀉數丈,有的還大吼如雷,這些人卻不管是“震天雷”還是“猛虎下山”,照例得赤膊上陣,迎面奮勇而前。我們年紀小,還無資格參與這種劇烈活動,只能趁熱鬧在旁吶喊助威。有時自告奮勇幫忙,許可拿個松明火炬或者背背鼓,已算是運氣不壞。因為始終能跟隨隊伍走,馬不離群,直到天快發白,大家都燒得個焦頭爛額,精疲力盡。隊伍中附隨著老漁翁和蚌殼精的,蚌殼精向例多選十二三歲面目俊秀姣好男孩子充當,老漁翁白須白發也做得儼然,這時節都現了原形,狼狽可笑。樂隊鼓笛也常有氣無力板眼散亂的隨意敲打著。有時為振作大夥精神,樂隊中忽然又悠悠揚揚吹起“踹八板”來,獅子耳朵只那麼搖動幾下,老漁翁和蚌殼精即或得應著鼓笛節奏,當街隨意兜兩個圈子,不到終曲照例就癱下來,惹得大家好笑!

  最後集中到個會館前點驗傢夥散場時,正街上江西人開的南貨店、布店,福建人開的煙鋪,已經放鞭炮燒開門紙迎財神,家住對河的年輕苗族女人,也挑著豆豉蘿 卜絲擔子上街叫賣了。有了這個玩燈燒燈經驗底子,長大後讀宋代咏燈節事的詩詞,便覺得相當面熟,體會也比較深刻。

  林語堂在《慶祝舊歷元旦》中敘述——

  其實我不該到城隍廟去的。在這個時候一去,你知道,當然會有什麼結果。在歸途中帶了一大堆東西,走馬燈,兔子燈,幾包中國的玩具,還有幾枝梅花。

  街頭屋前,到處是爆竹聲,充塞著硫磺味。父親失了他們的威嚴,祖父更比以前和藹,孩子們吹口笛,帶假面具,玩泥娃娃。鄉下姑娘穿紅戴綠,跑三四裏路到鄰村去看草臺戲。村上的紈绔少年,恣意的賣弄他們的風情。那天是女人的解放日,洗衣燒飯的苦工解放日,有人餓了,就煎年糕來吃,或用現成的材料下一碗面,或到廚房裏偷兩塊冷雞肉。

  我並不要舊歷新年,但舊歷新年自己來了。那天是陽歷二月四號。

  科學的理智教我不要遵守舊歷,我也答應照辦。舊歷新年來到的聲音在一月初已經聽到了,有一天我早餐吃的是臘八粥,使我立刻記起那是陰歷十二月初八。一星期後,我的傭人來借額外的月薪,那是他舊歷除夕所應得的。他下午息工出去的時候,還給我看他送給妻子的一包新衣料。二月一號、二號,我得送小費給郵差、運貨車夫、書店信差等等。我常覺得有什麼東西快來了。

  到二月三號,我還對自己説:“我不過舊歷新年。”那天早晨,我太太要我換襯衣,“為什麼?”

  “周媽今天洗你的襯衣。明天不洗,後天不洗,大後天也不洗。”要近乎人情,我當然不能拒絕。

  這是我屈服的開始。早餐後,我家人要到銀行去。“語堂”,我的太太説,“我們要叫部汽車。你也可以順便去理一理頭髮。”理髮我可不在意,汽車倒是個很大的誘惑。我素來不喜歡在銀行進進出出,但我喜歡乘汽車。我想沾光到城隍廟去一趟,看看我可以給孩子們買些什麼。我想這時總有燈籠可買,我要讓我最小的孩子看看走馬燈是什麼樣的。

  其實我不該到城隍廟去的。在這個時候一去,你知道,當然會有什麼結果。在歸途中帶了一大堆東西,走馬燈,兔子燈,幾包玩具,還有幾枝梅花。回到家裏,同鄉送來了一盆家鄉著名的水仙花,我記得兒時新年,水仙盛開,發著幽香。兒時情景不自禁地出現在我眼前。我一聞到水仙的芬芳,就聯想到春聯、年夜飯、鞭炮、紅蠟燭、福建桔子、清晨拜年,還有我那件一年只能穿一次的黑緞袍。

  中飯時,由水仙的芳香,想到吾鄉的“蘿 卜米果”(蘿蔔做的年糕)。

  “今年沒人送‘蘿蔔米果’來。”我慨嘆的説。

  “因為廈門沒人來,不然他們一定會帶來。”我太太説。“武昌路廣東店不是有嗎? 我記得曾經買過,我想我仍然能找到那家店。”

  “不見得吧?”太太挑釁的説。“當然我能夠。”我回駁她。

  下午三時,我已手裏提一簍兩磅半的年糕從北四川路乘公共汽車回來。

  五時炒年糕吃,滿房是水仙的芳香,我很激烈地感到我像一個罪人。“我不準備過新年”,我下了決心説,“晚上我要出去看電影。”

  “你怎麼能?”我太太説。“我們已經請了X君今晚來家裏吃飯。”那真糟透了。

  五時半,最小的女兒穿了一身新做的紅衣服。

  “誰給她穿的新衣服?”我責問,心旌顯得有點動搖,但還能堅持。

  “黃媽穿的。”那是回答。

  六時發現蠟燭臺上點起一對大紅蠟燭,燭光閃閃,似在嘲笑我的科學理智。那時我的科學理智已很模糊,微弱,虛空了。

  “誰點的蠟燭。”我又挑戰。“周媽點的。”

  “是誰買的?”我質問。

  “還不是早上你自己買的嗎?”

  “真有這回事嗎?”那不是我的科學意識,一定是另外一個意識。

  我想有點可笑,但記起我早晨做的事,那也就不覺得什麼了。一時鞭炮聲音四起,一陣陣的乒乓聲,像向我的意識深處進攻。

  我不能不抵抗,掏出一塊洋錢給我的仆人説:

  “阿秦,你拿一塊錢去買幾門天地炮,幾串鞭炮。越大越響越好。”

  在一片乒乓聲中,我坐下來吃年夜飯,我不自覺的感覺到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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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錯】 責任編輯: 劉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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