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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兒童的世界裏多了一位守護者
2020-08-01 08:49:05 來源: 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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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6日,河北省阜城縣人民檢察院工作人員在馮塔頭村給留守兒童講解自我防護知識。新華社發

  5月27日,在江西省貴溪市金屯鎮金屯村渡坊村小組,志願者和留守兒童一起進行體育活動,給留守兒童上禮儀課。新華社發

  【民生匯】

  家庭教育,尤其是父母高品質的陪伴,是孩子健康成長的基礎。近日,在全國政協召開的“關愛農村留守老人兒童”網絡議政遠端協商會上,不少政協委員提到了兒童主任工作機制。據了解,目前全國共有兒童督導員4.8萬余名,兒童主任66.3萬余名。

  兒童主任制度從2010年開始進行試點,如今已經走過10個年頭。被稱為“解決留守兒童問題的最後一公里”的兒童主任,讓從前作為整體被看到的留守兒童,能夠作為個體被外界關注、了解。

  兒童主任的工作運作如何,遇到了哪些問題,需要哪些支援?記者對政協委員、社工組織、兒童主任等進行了採訪。

  1.留守兒童遇到問題會想起誰

  生存權、發展權、受保護權、參與權——兒童四大權益,盡管是吉林省輝南縣撫民鎮榆樹岔村的婦女主任,但像絕大多數人一樣,郭薇以前並沒有聽説過這些理論。但從2018年6月起,學習這些知識成為她的工作之一,因為她多了一個兒童主任的身份。

  民政部原社會福利和慈善事業促進司司長、北京師范大學中國公益研究院院長王振耀曾牽頭啟動兒童主任制度試點,他將兒童主任定義為對接政府和社會力量的角色。

  郭薇最初的工作是入戶收集資訊。收集資訊有統一的模板,設計非常細致,包括兒童自身情況,有無獨立房間,實際監護人的學歷、年齡等。盡管在村裏工作了8年,但最初並不順利。“有些村民覺得我做這個收集,也沒有慰問品,很多資訊也不想告訴我。”

  廣西浩德慈善基金會(以下簡稱“浩德基金會”)駐輝南縣社工劉薇幫助解決了難題。2018年,輝南縣民政局通過購買服務,由浩德基金會進行培訓、支援、督導、考核兒童主任的工作。現在輝南縣已建立起駐地社工、督導員、兒童主任三級工作網絡。兒童主任遇到突發事件或不知如何處理的情況,都可以上報督導員、駐地社工,由他們在更大范圍內調動資源。

  “我們定期組織兒童主任的培訓,主要內容是做兒童相關的國家政策普及,傳授具體的工作經驗,比如到府溝通的技巧,怎麼從孩子的表現中發現潛在的危險、怎麼去連結資源等等。”劉薇所駐的輝南縣共143個行政村、25個社區,每個村的婦女主任都兼任兒童主任,鄉鎮一級則有14名督導員。

  經過培訓之後,郭薇感到最重要的是多和孩子交流。到府多了,孩子們管她叫“姑姑”,跟孩子的親近感建立起來之後,再跟家長溝通會順暢起來。

  輝南縣對收集起來的資訊實行動態管理,每個季度更新一次。留守兒童被分為四個風險等級,以此決定走訪的頻率。

  榆樹岔村現有33名留守兒童,郭薇感到大多數孩子的家庭條件不算困難,最重要的是有人關注到他們不同的需求,“嘮嘮心理嗑”。

  還有一項重要的工作是保護留守兒童的安全,防止他們受到家庭暴力或者外來侵害。“兒童主任的責任心、觀察力很重要,比如觀察孩子會不會主動靠近家長,觀察他和家長説話時會不會對視等等。”劉薇説。

  網絡議政遠端協商會上,多位政協委員提出了兒童家庭教育指導問題。為浩德基金會的工作做第三方評估時,南開大學周恩來政府管理學院副教授黃曉燕感到,兒童主任是現實條件下比較好的選擇。“孩子的需求是綜合的,除了吃穿,孩子成長需要成人高品質的、穩定的陪伴。”黃曉燕認為,如果有一個受到專業訓練的人,能夠對接各種資源,與孩子建立長期穩定的連接,能在一定程度上彌補留守兒童在這方面的缺失。

  2.給兒童主任一個支點

  兒童主任試點初期是民間倡導,由北師大協調數所大學的教授包省包村,社工專業教授分片分配責任承包。

  2016年開始,國家對于留守兒童的處境關注度不斷上升,國務院接連出臺《關于加強農村留守兒童關愛保護工作的意見》《關于加強困境兒童保障工作的意見》,提出村(居)民委員會要設立由村(居)民委員會委員、大學生村官或者專業社會工作者等擔(兼)任的兒童福利督導員或兒童權利監察員。

  2018年,民政部督促各地明確鄉鎮(街道)兒童督導員、村(居)兒童主任並實行實名制管理。

  2019年民政部等10部委下發《關于進一步健全農村留守兒童和困境兒童關愛服務體係的意見》,明確要求在村(居)一級設立“兒童主任”,優先安排村(居)民委員會女性委員擔任。在鄉鎮(街道)一級設立“兒童督導員”,由鄉鎮(街道)人民政府明確一名工作人員擔任。

  全國政協委員張敏是雲南省動臘縣職業高中教師。在對兒童主任制度的調研過程中,她明顯感受得到兒童主任對于留守兒童的作用,但也很快發現了這一制度在落實中的困境。

  兒童之家是兒童主任組織活動的場所。按照規劃,每個建制村都將配有一個兒童之家。動阿鎮南朗河村委會龍竹蓬小組的兒童之家,讓張敏印象深刻。這個兒童之家會在留守兒童生日舉行互慶活動,平時組織孩子們閱讀、寫作業,學習農耕、野炊等自然教育,宣傳禁毒、安全知識,負責人還會請村裏的老人來教孩子們唱本民族的歌曲,年末進行兒童之家兒童年度表彰。

  但是兒童之家的運作讓張敏擔憂——“建設兒童之家的錢是3萬元,通過社會福利事業的彩票公益金一次性撥付,後續運作資金卻沒有保障。龍竹蓬小組的兒童之家此前每年有兩千元活動經費,開展了豐富的活動,但是今年沒有經費了”。

  兒童主任也面臨同樣的困境。“兒童主任沒有配套編制和酬勞,婦女主任作為村裏比較了解孩子情況的人,擔任兒童主任是比較合適的人選,但是在額外增加了工作量的情況下,沒有這部分工作的補償,導致一些兒童主任工作效果受到影響。”張敏説。

  在網絡議政遠端協商會上,段明龍委員建議,將農村留守兒童關愛資金納入本級財政予以保障。張敏建議,把兒童之家建設資金及後續開展活動經費列入各級財政預算並明確規定各級承擔比例,落實社區(村寨)兒童督導員和兒童主任勞務報酬。

  3.專業力量投入促進升級迭代

  讓黃曉燕深思的,是兒童主任的能力建設問題。

  “兒童主任幫助解決困境兒童的生活補助申請等具體問題是做得很好,但是再深入一點,比如面對兒童輟學問題、網癮問題,需要進行心理疏導、行為矯治,對專業性要求很高。這時候兒童主任的專業能力就會顯得有些吃力。怎麼不斷升級、迭代是需要考慮的。”黃曉燕説。

  充足的、專業的人力投入是一個長期問題。關愛留守兒童,與募捐等慈善活動不同,是一項要求非常復雜細碎而又難以看出明顯成果的工作。

  劉薇從作為駐地社工的工作實際估算,一個兒童主任深入關照10個孩子比較合適,“再多可能就沒辦法很細致地進行工作了”。

  國際認同的標準是,兒童發生問題或受到傷害,保護力量一小時內可以到達。大量的受過專業訓練的社工參與,讓每個社區村寨都有兒童社工組織,是張敏認為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法。

  在採訪過程中,張敏用很長時間介紹了雲南省滄源縣動董鎮刀董村“外來社工組織+本地社工組織+鄉村社區小組”的發展型社會工作模式。雲南連心社區照顧服務中心是于2005年注冊的本土社區服務機構。2013年以來,中心派駐兩名佤族社工進駐刀董村,共同的語言與文化讓兩位佤族社工更易得到村民的信賴。兩名社工在村寨中發展了20多位社區骨幹志願者,盤活了原有村中的兒童之家、村中小學等資源。社工工作結束後,村裏的社工團隊在中心支援下繼續開展工作,並于2016年注冊成為獨立的本地社會工作機構。

  而社工組織的現狀是工作往往依托于政府購買服務,否則難以存活。“留守兒童的工作主要是民政部門主管,但民政部門的工作人員有限,政府最重要的是制定好的政策,多購買專業的社會組織服務。”張敏建議。王維平委員建議,可將具有心理教師資格證的志願者納入其中。

  對此,民政部兒童福利司兒童保護處處長楊劍表示,今年民政部已將中央財政支援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服務項目聚焦到農村留守兒童,其中4000多萬資金將用于支援提供兒童關愛服務類的社會組織,特別是社工機構為留守兒童及其家庭提供有針對性的關愛服務。

  浩德基金會副理事長劉樹青在為兩年多來的工作做總結時坦言:“目前的工作從根本上來講還只是治標之舉,因為困境兒童、留守兒童就在那裏,已經形成事實,我們必須盡最大努力關心關愛和保護好他們的權益。”

  而治本之策,每一個受訪的人都提到了脫貧攻堅。“作為經濟不那麼發達的地區,脫貧攻堅戰打響以來,家門口的就業機會增多了,有一些父母也認識到了陪伴孩子成長的重要性,就從外地回來了。”劉薇説。

  郭薇數了數,自己村裏的留守兒童從2018年的45名下降到了現在的30名。她説起一個初中的孩子,曾經父母在大連打工,後來回到鎮上工作並買了房子,把孩子接過去一起住。放假時碰到郭薇,孩子跟她説:“想吃什麼好吃的,媽媽都可以做,寫完作業還可以陪我一起散步”。眼裏滿是高興。(本報記者 陳慧娟)

【糾錯】 責任編輯: 郭亞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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