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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樣的情懷,就有什麼樣的邊關

2017年07月07日 11:42:08 來源: 解放軍報

    無論是歷史還是現實,不管是親歷還是想像,邊關的所有故事,都有跡可循。

    今天,在廣西千裏邊防線這片美麗神奇的土地上,最滋養人心的是一茬茬軍民攜手守邊護邊的家國情懷。不管他們是哪個民族、何種身份、身處何種位置,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戍邊人。

    “邊陲之戍,用保封疆,國之大防,莫過于此。”文字或許難以淋漓盡致地描述邊關之重,但走近一個個活生生的戍邊人,我們卻可以更加真切地感受到邊關的“質地”與“重量”。

    從某種意義上説,每一位戍邊人都是一座界碑,清晰地標示出祖國的邊界和人生的境界。

    觀察維度一:邊防軍人

    一抔泥土,成為軍旅生涯的珍藏

    螺絲釘不起眼,卻鉚住了穩邊固防巨輪上的每塊鐵板。那山、那水、那哨所,他們是那群頭頂邊關月的最可愛的人

    廣西邊城龍州,扣梅嶺高地。劉雲慶最後一次爬上這片曾讓他魂牽夢縈的山峰。

    登高望遠,眼裏盡是美不勝收的茵茵草地。綠意蒼茫,一如他20年前第一次見到時的模樣。只是,他此刻的內心沒了恐懼,卻多了一份難舍的感傷。

    英雄不老,只是抵不過歲月的滄桑。站在這片昔日令人毛骨悚然的雷場高地,劉雲慶不禁思緒翻飛——

    那場邊境大排雷的721個日日夜夜,他親手排除2000余枚地雷,移交12萬平方米和平土地,3次死裏逃生……如今,面對單位縮編,這位“排雷英雄”坦然遞交了轉業報告。

    劉雲慶曾無數次想像,自己會像當年的許多戰友一樣,在雷場上胸戴大紅花,就地卸下軍銜,脫下軍裝。

    山風呼嘯,人影寥寥。劉雲慶轉身下山,走向自己曾戰鬥過的雷場。他迎風蹲下身子,掬起一抔泥土,小心翼翼地裝進老舊的挎包,以此當作對自己20年邊防軍旅生涯的珍藏。

    老邊防轉身下山,新一代戍邊人正在成長。

    此時,扣梅嶺密林深處,槍炮聲隆隆,一場特殊的“入隊儀式”正在激烈的戰鬥中進行:20名即將加入邊防某部“天鷹”特戰分隊的戰士,在隊長石飛帶領下,迎來入隊前的最後一道考驗——叢林反恐演練考核。

    此刻,站在這支隊伍前,年底即將退役的石飛知道,今天這場特別的儀式,或許就是自己明天離開邊關的告別儀式。

    天天摸爬滾打在訓練場上,巡邏戰鬥在邊境線上,石飛3次因傷住院手術,全身上下多處骨折,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身上到底還有哪些部位是“原配件”。

    2015年春節,妻子帶著剛滿3歲的女兒小小從成都千裏迢迢趕到邊關。當晚,看著這個滿身都是傷疤的男人,妻子忍不住心酸落淚:“你看你,萬一要是身體落下個殘疾,叫我娘倆今後咋辦?”

    一個男人在家是頂梁柱,是天是地,但在千裏邊防線上,就只是一顆普普通通的螺絲釘。螺絲釘不起眼,卻鉚住了穩邊固防巨輪上的每塊鐵板,他們用自己的身體在邊關鑄成了一座讓人仰望的豐碑。

    千裏邊防線上,總在不斷上演著“離別與迎新”的故事。變的是一茬茬的官兵,不變的唯有那山、那水、那界碑、那一座座邊防哨所,還有那份對邊關近乎癡迷的情懷。

    被中央軍委授予“衛國戍邊模范連”的金雞山八連,一代代官兵把背土種菜作為扎根邊防的實際行動,硬是從石頭縫裏,摳出365塊大小不一的菜地,耕耘出滿園的瓜果飄香。前來視察的100多位將軍由衷稱讚:“這裏的每一捧泥土,都凝聚著官兵們衛國戍邊的堅強決心!”

    觀察維度二:邊境群眾

    父兄的心願,成為一家人的信仰

    根在這裏,腳下站立的地方就是家。祖祖輩輩生于斯長于斯,他們是天然的家園捍衛者

    自1996年從父兄手中接過“哨棒”那一刻起,陸蘭軍再沒離開過哨所、離開過邊境線。

    作為防城港市防城區峒中鎮尖峰嶺國防民兵哨所哨長,陸蘭軍永遠記得,上哨那天年邁的老父親説的一席話:“這裏我和你二哥已經守衛了17年,腳下國土一寸未丟,如今交到你的手裏,一定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父兄的心願,從此成為他們一家人的信仰。

    每天,陸蘭軍都會帶上卷尺巡視守衛的界碑,細心地對界碑進行三點定位。界碑離左邊的大松樹多少米,離右邊的石塊多少米,離後面的小土堆多少米,他都清清楚楚。

    “從當哨兵的那一天起,從接過父兄鋼槍的那一刻起,他就懂得了使命的分量……”防城港市舉行“先鋒力量——防城港市創先爭優十大先鋒人物”頒獎晚會上,評委會給出了陸蘭軍這樣的頒獎詞。

    一生只做一件事,一條路一輩子。陸蘭軍的無悔堅守,讓越來越多的邊境群眾感受到建設國防、守衛邊疆的意義。如今,在這裏,上哨所、當民兵成為一種時尚。峒中鎮有1萬多人當過民兵,防城區有13萬人當過民兵,整個防城港市邊境地區有20萬人當過民兵。

    當家國情懷一旦融入一個人的精神血脈,根植于人們的靈魂深處,自然會孕育出千千萬萬個像陸蘭軍這樣的樸素戍邊人。廣西邊城那坡縣天池國防民兵哨所哨長淩尚前也是如此。

    一條蜿蜒崎嶇的邊境線,淩尚前走了整整36年。他説:“我的根在這裏,腳下站立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守衛哨所就是守衛家園。”

    根離不開土壤,而家園就是土壤最深厚的養分。在漫漫邊境線上,有人以天然的領土捍衛者身份保家衛國,比如陸蘭軍、淩尚前;也有人默默堅守著戍邊守土的精神家園,比如龍州烈士陵園主任鈕本同。

    37年的守陵日子,猶如那座座挺起的墓碑,沉寂無聲。鈕本同用一生的倔強和堅韌,守護著烈士陵園裏的1902位烈士英靈,守望著心中不曾失落過的對英雄的信仰。他説:“這輩子就在這裏終老了。”

    觀察維度三:地方幹部

    愛他們,就守好他們灑滿熱血的土地

    打造大邊防格局,讓每一座邊城都成為穩固的要塞堡壘。治國先安邊,他們以滿腔熱忱傳遞著濃濃的家國情懷

    穿紅軍服、打綁腿、全程徒步……那年,邊城龍州縣縣委書記秦昆走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帶領縣領導班子走紅軍當年走過的路。

    後來,秦昆經常帶著班子成員進行邊境踏勘,走巡邏路。他要大家和普通守邊戰士一樣,著戰士的迷彩,背戰士的裝具。很多幹部由衷感慨:“每多走一次邊境路,就對國防多一分理解。”

    龍州,素有“邊陲重鎮”之稱。這裏,曾是孕育中國工農紅軍第八軍的熱土,也是昔日烽火連天的邊境戰場。在革命老區為國守邊,秦昆有一種天然的歷史沉重感和使命感。每次開展國防教育,秦昆都不忘大談龍州屈辱史和邊境軍事鬥爭史——

    因軍力不振、國防衰落,晚清政府在龍州修了使館,卻沒有簽證權;修了火車站,卻不能通火車;修了大小連城,卻擋不住侵略者的槍炮。

    每談及此,他都語重心長地告誡大家:“那麼多將士為了保衛邊疆,曾在這裏流血犧牲,我們作為當地人,不為保衛邊防盡一份責任,怎麼對得起曾經犧牲的戍邊將士?”

    就像肥沃的土地滋養著樹木的生長,國防情結也成為廣西邊境各級黨政領導幹部融入血脈的傳承。走在邊境線上,許多領導幹部見到軍人就像見到親人,説起國家聊起國防就熱血沸騰。被軍民讚譽為“邊關最美女書記”的大新縣縣委書記趙麗,就是這樣一位“父母官”。

    上世紀90年代初,邊境的戰火硝煙剛剛散去,軍人後代的趙麗大學畢業,便選擇到離邊境不遠的寧明縣東安鄉中學任教。

    那天,她帶著一群學生前往寧明烈士陵園祭掃。站在肅穆的烈士陵園裏,望著眼前600多名為國捐軀的烈士墓碑,趙麗年輕的心靈受到強烈震撼:“對先烈最好的紀念,就是守好他們灑滿熱血的土地,完成他們未竟的事業。”

    多年來,這種感恩烈士、穩邊固防的家國情懷,成為她任職每個地方的鮮明印記。不論走到哪裏,她都時刻不忘提高邊境群眾“心中有國家,腦中有國防,眼中有國旗,口中有國歌,行中有國格”的國家意識。

    邊關有冷月,有鐵骨,更有流淌在心底的愛。

    離開邊境前,記者採訪了邊城靖西市市委書記鐘恒欽。這位土生土長的壯鄉人,對邊疆的歷史變遷和一代代戍邊人的悲壯經歷如數家珍,字裏話間都是家與國。

    每年清明節,鐘恒欽都要組織大家為靖西邊境烈士陵園的每一座墳塋,獻上一朵鮮紅的玫瑰和3個蘋果。在他看來,只有鮮紅的玫瑰,才能祭奠這些太過年輕的英魂!(陳典宏 羅文義 陳建文)

【糾錯】 [責任編輯: 王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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