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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海淀區的性健康教育實驗

   9月1日開學,北京海淀區的100多所初、高中、中專、職高、技校的學生各領到了一本書———《初中性健康導向》、《高中性健康導向》,在他們即將開始的新學年裏,性健康教育成了他們必選的一門課程。

  記者從主持編寫教材的海淀區計生委了解到,還有與之配套的一套寫給家長的書正在出版當中。

  海淀區的這一做法,在北京創造了兩個第一:第一個在全區推行統一的性健康教育教材,第一個把性健康教育列入必修課,並安排了課時。

  北京市是全國開展青春期教育比較早的,但由於沒有統一的教材和課時安排,青春期教育大都是利用班會、團會來開展。“這完全得看校長對這件事的認識程度,好一點的,活動就開展得多,不好的就少,甚至不開展。”一位高中的老師説。

  三年前,北京的生理衞生課上到解剖部分就男女生分開,放錄像,男生看男生的生理解剖,女生看女生的。 “男女生分開”在全國各地學校得到一致貫徹。有一個被師生傳説的“鑰匙孔眼睛現象”頗為有趣:被分了教室的男生從鑰匙孔裏往女生教室張望,結果被另一邊的一雙眼睛嚇了一跳,拉開門原來是一群女生正在探索男生教室。

  其實學生們好奇、感興趣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恰恰是對方。但這是男女大忌,越想知道就越不給你看。 老師也決不會親自面對學生講解,因為老師還沒有開口自己臉就紅了。老師之間的爭論也很大,有的人想不通為什麼要給孩子講這些,沒有必要知道,到社會上自然就懂了。而教生理衞生課的老師,往往也是學校中的邊緣人物,可有可無,無足輕重。

  海淀區的這一套教材頗有意味的是直截了當地定位在“性健康”上。一家媒體的標題稱“避孕知識寫進課本”。

  參加教材試驗並參與教材編寫的北京理工大學附中的鐘波天老師接受記者採訪時説:“有人説這套教材的內容過於直露,但性本身就是科學,講科學為什麼不能大大方方的?過去總是繞很多彎子,對這門課有很多叫法:人口教育、衞生知識、生理衞生、青春期等等,今天叫性健康,也是多年來我們對這一問題認識進步的結果。”

  鍾老師向記者講解了教材中有所突破的內容: 初中的課本主要是基本知識的普及,但也涉及到了如何面對性騷擾、愛慕與依戀、性純潔、少男少女追星等問題。

  主要的“直露”是在高中課本裏,以往有關性的欲言還止的內容,全部直白地表達了出來。在性生理的章節裏,關於男性生殖器的大小、女性的乳房發育,對於這些器官的護理、衞生都有詳細的內容。“孩子們對這些知識是缺乏的,我接觸的許多男孩子為自己的生殖器的大小苦惱,又不敢問,有的女孩子甚至不知道經期的自我保護。”鍾老師説。 在遺精和自慰這一部分裏,説出了自慰是正常的,男女生都有,自慰行為不可怕,也不是下流的、犯罪的。同時也講到自慰有限度,過了度就是不正常的。

  在有關的避孕知識裏,主要方法如男子避孕套、避孕膏、避孕薄膜、陰道栓、安全期避孕法、體外排精、輸卵管結紮、輸精管結紮都有介紹。 教材中還講了緊急避孕藥物的服用方法,告訴他們一旦避孕失敗緊急避孕藥物可以在性交後72小時內服用。

  這些一向都是敏感的領域,過去我們講的時候總是語焉不詳,或者拐一個彎來説,那時候社會上有一種擔心,怕説了有教唆之嫌。其實孩子的探索欲是強烈的,你越説得不清楚,孩子越是想搞明白,從正常的渠道得不到,他就會從旁門左道去獲得。 教材中同時告訴孩子們如何控制性衝動:躲避刺激、轉移注意力、向日記傾訴等等。

  把過早的性行為的危害擺出來,如少女懷孕對女孩的損傷,如自然流産、誘發乳腺疾病、大出血、終身不孕、對女性心理和情感的傷害等等,讓他們自己選擇。 現在的中學生中,一個班有4-5對戀愛的不奇怪,到高中就是一種普遍現象。如果是一個學習差的孩子在“戀愛”,老師就會放任自流,並會多多少少流露出一定的歧視。學習好的學生老師最多提醒不要耽誤了學習。這是社會開放後的寬容,但最主要的是老師根本沒有辦法去管住孩子。老師面對孩子的異性情感手足無措。他們不知道該不該給孩子們點破,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家長,一旦給家長説了,處理不好往往不是離家出走就人命關天,因為社會、家長對學生“早戀”草木皆兵,非常緊張。 在性衝動上,我們成年人有時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何況孩子。他們知道有關的知識,起碼可以減少受傷害的程度。這是我們大人、我們的教育應該做到的。

  另外,現時出現的一些新問題也被寫進了教材。比如:正確認識網戀和單相思問題。 巨大無邊的互聯網對孩子們來説充滿陷阱。針對這幾年中學生網戀增多的情況,我們為孩子們提供了幾種分辨網上色狼的辦法。還提供了拒絕性騷擾的幾種技巧,加強自我保護意識,知道它何時發生,自己是否受到性騷擾;使用身體上的技巧,拒絕態度要堅決;要向一個值得自己信任的人傾訴,或尋求幫助;四是若經常受到性騷擾,必須把發生的日期、時間、地點和對方的行為記錄下來。 鍾老師説,在講這些內容的時候,老師將遵循一個原則,就是平等、互動、討論讓孩子自己做出選擇和判斷。他舉了一個教材試驗期他帶的一個試驗班的例子:在講艾滋病的傳播與危害的時候,全班的同學分成幾組,人手各一隻拿着水杯子,其中有幾個杯子裏的水加入了無色的化學品,幾個組開始互相分倒杯中的水,最後加入顯示劑,同學們會看見很多杯中的水不再純凈了。老師會告訴他們艾滋病就是這樣傳播的。

  鍾老師説,這些內容並不是社會上所有的人都接受,去年他帶過兩個高中的試驗班,來自孩子的反映都挺好,但大人們反而對此有看法,有人認為給孩子講得太多了,包括一些老師,也有看法。鍾老師説他感到了一種壓力,但每遇到不同的質問,鍾老師都強調:我講的是性健康,不是性交! 鍾老師説按他的想法,初中的教材應該下放到小學去,高中的內容在初中教。因為性健康教育越早開展越好。 有專家説,當一個孩子天真地發出:媽媽,我從哪來時,就如實地告訴他。在這樣的孩子眼裏,性就像電燈、飛機一樣是一件自然的事情。而在女孩月經初潮、男孩遺精之前告訴他們有關的知識是最佳時機;到大學時性價值觀、性理念已經形成,這時再教育就已經晚了,“基本上刀槍不入,一切都已經沉澱下來了。這時應該和他們討論的是婚姻家庭問題。”

  鍾老師説起他的一次課,課堂上一個男生問什麼叫同性戀。鍾老師就為同學們講了什麼是同性戀,以及同性戀的性方式。“當時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同學們沒有起鬨,也沒有發出驚訝的聲音,而是靜靜地在聽。”接着鍾老師講到艾滋病和男生也需要自我保護。 “你把後果告訴他們,他們自己就會選擇。”

來源:《南方周末》 2002年9月06日

  編輯:齊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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