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真案看“秘書現象”值得警惕

李真案情簡介李真，１９６２年5月出生於張家口一個普通幹部家庭，１９８１年中專畢業，先後在張家口地區果樹場、張家口市油漆廠工作，１９８９年７月調河北省建設投資公司工作，為一般工作人員；１９９０年１１月到河北省政府辦公廳工作，為副省長當秘書；１９９３年６月到河北省委辦公廳工作，為省委書記當秘書；１９９４年１２月任河北省委辦公廳副主任；１９９５年１２月任河北省國稅局黨組副書記、副局長，１９９７年７月任局長，１９９８年４月任黨組書記、局長；２０００年3月１日被"雙規"，２００１年４月被依法逮捕。	想當年，年僅36歲的李真，就登上了河北省國稅局局長的寶座，真是“少年得志”、 “意氣風發”。（佚名攝）
記者手頭有份中紀委《通報》，上面這樣歷數李真的種種劣跡： “經查，李真在擔任河北省政府辦公廳秘書、河北省委辦公廳秘書、副主任，河北省國稅局副局長、局長期間，先後收受賄賂折合人民幣８６８.０４萬元（以下未標明幣種的均為人民幣）、禮金４８萬元，非法佔有公私財物１９.９５萬元，收受４５０余件貴重物品，價值１１５.１萬元。以上共計人民幣１０５１.０９萬元。 “從１９９５年至１９９９年初，李真通過幫助北京三威電子有限公司經理王某承攬工程，共收受王某賄賂３０５萬元。１９９２年底，李真通過原中國東方租賃公司河北辦事處（簡稱東租冀辦）主任張某幫助吳慶伍（現在押）從東租冀辦借款２０００萬元（後吳將此款據為已有），事後，李真收受吳慶伍１５萬美元和１０萬元。１９９４年４月，李真通過給秦某借款、承攬工程等，收受秦某５０萬元和價值１００萬元的一套住房。１９９４年下半年到２０００年初，李真還利用職務之便，先後通過幫助他人提職、調動工作、承攬工程項目、貸款、批煙等，收受多人賄賂，計１０.９萬美元、１２２.９４萬元等。 “李真還利用職務之便干預司法活動，收受他人賄賂。１９９３年底，東租冀辦張某因涉嫌挪用公款被檢察機關採取強制措施。為感謝李真，張某於同年２月匯款６２萬元到李真提供的帳戶，後李真用此款購買一輛凌志４００型轎車。１９９５年，李真將車賣掉，得款６０萬元。 “李真還大肆收受禮金和各種貴重物品。１９９４年至１９９８年下半年，李真先後收受張家口煙廠原廠長李國庭５萬美元、石家莊市原市長張二辰３.５萬元和1萬港元，&&韓某１萬港元及邯鄲國稅局原局長邢金書１萬元。１９９４年３月至１９９９年８月，李真使用張某提供的信用卡，實際消費９.９５萬元。１９９４年４月，李真將秦某讓其轉交給張某的１０萬據為已有。從李真家中和辦公室共查獲別人送的各類金銀玉器工藝品、手錶、相機、古玩字畫、高檔衣物等貴重物品４５５件總價值１１５.１萬餘元。” 李真被逮捕後，在交待自己的問題時也坦白道：“雖説我受黨培養教育多年，且從小得到過父母良好的熏陶，然而隨着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社會交往的日益增多，自身權位的逐漸顯赫，既被社會上陰暗腐敗的消極現象所誘惑，又被根深蒂固的“功名道義”思想所左右，更被權力和勝利衝昏了頭腦，致使出現了嚴重的違反法規、憑藉權力和影響貪圖享受、奢侈腐化等問題……當初收受財禮時也曾有過忐忑不安，擔心由此而影響前程的階段……既然他們能以合法的形式出現，通過權力和影響達到謀取私利的目的，我又何以不能？這種思想在我腦中多次閃過，萌生了一定要通過建立“合理”機制，獲取經濟保障的想法，對於請客送禮等官場陋習就更不以為然了。” 人們縱觀李真的人生軌跡不難看出，他不僅是一個典型的利用特權謀取私利的腐敗分子，而且是一個從“政治爆發戶”之後很快成為“經濟爆發戶”的反面典型。
“李真私欲膨脹，作風霸道，在群眾中口碑很不好” 中紀委《通報》發出後，不少人提出這樣的疑問：李真怎樣從一個年輕的中專生這樣快地爬到正廳級領導崗位又很快淪為巨貪？他是怎樣成為“政治爆發戶”的？記者近日走訪了一些接觸過李真的領導幹部，了解到他物欲膨脹由來已久，而且其“能量”之大，令人觸目驚心，不少人早就有所耳聞。一位年逾七旬、曾在地市和省廳長期擔任主要領導工作的老幹部這樣對記者分析道，李真私欲膨脹，作風敗壞，我們早就認為他太狂妄、不懂事，這種年輕人肯定長不了。李真走到哪都作風惡劣、仗勢壓人：在國稅局擔任副局長時，他同時兼着省委辦公廳副主任的職務，以發文件為名等手段對地方施加壓力；李真經常向下級甚至同級領導幹部發脾氣，有一次與省國稅局副局長由於意見不一致，竟與這位長於他的老幹部發生爭執以至出手毆打；李真在省政府辦公廳工作時，對一位嚴格要求自己的秘書長心懷不滿，曾露骨地對這位秘書長説，“你當秘書長，還不是我一句話”；李真多次干預司法案件，為一些犯罪分子説情；李真對比自己職務低、或者差不多甚至地位比他略高的人，從來不尊重，有的直呼其名，有的就叫“老王”、“老張”；李真這麼一個“毛孩子”，在幹部任免上作用很大，當他“進去”後，有人誇張地説，“李真真是個人物，以前是讓誰上&誰就上&，現在是讓誰下&誰就得下&”。幾位多年在河北省委、省政府從事採訪的某省報、省電視台“老記”，告訴筆者這樣幾件事。當年，李真在跟隨省領導當秘書下市縣時，多次主動跟人要煙要酒，給人的印象很貪。他３６歲過生日大擺“壽宴”，有多位市委書記、廳局長親自或派人前來送禮。李真經常在公眾場合極力炫耀他與中央領導的所謂“特殊關係”，以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如他在國稅局的辦公室裏，挂着一排他自己與多位中央領導同志的合影。國稅局的幹部説，一踏進他的辦公室，就有一種被震懾的感覺。還有幾位接觸過李真的領導幹部告訴記者，李真平時愛抽名煙、愛喝好酒，如他酒量挺大，在酒場上總是點“茅&”、“五糧液”，差一點都不喝。他大搞特殊化，在省國稅局時，專門設有供他個人使用的電梯。李真的私生活也很不檢點，在北京專為情人購買了豪華住宅姘居，還曾在汽車裏與一個女人鬼混，被派出所抓住。張家口是李真的家鄉，對他的了解可謂是知根知底。可這兒的一些同志談起李真，都説他作風一貫霸道，飛揚跋扈，在群眾中口碑很不好。李真多年來跟着領導當秘書，沒有學會對自身的嚴格要求，更談不上自覺地進行思想改造，卻學會了“擺譜”，訓人，儼然是“二書記”。他總是把自己放在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經常對許多市縣和廳局級領導幹部説，“我這回跟你談了半個小時，可是高看你了”，因為他把自己的地位“定得很高”，幻想著自己將來要當“封疆大吏”、“副總理”一級的大人物。河北省委辦公廳的同志還告訴記者這樣一件事：李真的狂妄和霸道作風甚至帶到了家裏。有一次，我們跟李真到他家，只見他一進屋就脫去外衣，挺累的樣子，躺在了沙發上，讓他老母親“搬腳”，因老人動作遲了一會兒，他便破口大罵：“你他媽的快一點！”我們都驚呆了，心想李真怎麼沒一點人性？李真被逮捕後，在剖析自己犯罪根源時寫道：“由於我缺少黨性修養和黨性鍛煉，對黨的組織原則、規章制度理解的不深，領會的不好……養成了驕狂、自以為是的壞作風，被官場上的阿諛奉承、不擇手段的追逐名利等陋習所迷惑……經過極為痛苦的回顧，深思為什麼自己從一個年輕有為的領導幹部而論為階下囚呢？我認為應當首先是忽視了世界觀、人生觀的改造，使理想和信念産生了動搖，靈魂受到了腐敗蝕……共産黨完了，與其一旦江山易手，自己萬物皆空，不如權力在握之時及早做些經濟準備。如真有不測也萬無一失。 “正是精神支柱的坍塌，理想信念的喪失，使李真對黨心懷異志，在政治上投機鑽營，經濟上貪婪無度，為自己留“後路”、作準備，最終墜入了腐敗的深淵。” 一位多次接觸過李真的老幹部説，我們循着李真步步升遷的軌跡，可以看出在當前的市場經濟條件下，年輕領導幹部一定要嚴格要求自己，不斷加強黨性鍛煉，才能抵擋得住各種物欲的誘惑和腐朽思想的侵蝕。	李真一貫狂妄自大，坐在沙發上也是盛氣凌人。想當年，年僅36歲的李真，就登上了河北省國稅局局長的寶座。李真在"視察"一家帽子工廠時，興味盎然地在試戴禮帽。沒想到，這卻成了他大搞特權的"喪照"。
“李真利用給領導當秘書這個特權往上爬，大肆撈錢” 李真極力利用當領導秘書這個特權往上爬，大肆撈錢，這種"秘書現象"值得警惕，這是許多同志提到的一個話題。有的同志説，李真為什麼能爬得那麼快？３６歲的小小年紀就登上權力很大、眾目睽睽的省國稅局局長這個正廳級領導崗位？為什麼有那麼多的領導給他行賄送禮？李真１９９７年任河北省國稅局長前就有了幾百萬的貪污罪行，而那時他不過是省政府辦公廳、省委辦公廳的處級秘書，最高套了一個辦公廳副主任。其實李真沒有什麼特殊的本領和才幹，是秘書這個特殊的地位給了他特權和大肆進行貪污的"便利"。 “李真過去經常以'河北第一秘'自居，不擇手段地要當領導秘書。”張家口市一位領導告訴記者，李真８０年代初在張家口時，不過是一個中專剛畢業的學生，從張家口到石家莊後，地位"跨越式"高升，除了其個人善於"活動"外，就是因為他跟隨的領導越來越大，某些領導不斷地為他"説話"，給李真提供了施展"才能"的政治舞&。李真這個人"聰明絕頂"，在河北省政府擔任秘書時，他就意識到了什麼，決意要學開車，而按照當時的規定是不允許的。從這兒可以看出一點，李真很有心計，就是想當領導秘書，並借秘書這個特殊的階梯往上爬。而領導的秘書能爬得如此之快，權力又是如此之大，李真可以説是空前絕後，是河北省歷史上絕無僅有的"特殊秘書"。在李真看來，權力只是為其謀取私利的工具。一位年逾８０高齡、曾擔任過河北省副省長、省人大副主任等職的老領導這樣分析，人們對領導的秘書“尊重”，關鍵是他們在領導身邊工作，與領導有一種特殊的關係，多數人抱有“得罪不起”的態度。雖然看起來這些秘書手中沒有權力，但他們“狐假虎威”，憑藉領導的威望和影響為所欲為。我們不否認秘書中確有優秀者，如果因為是領導的秘書就不予重用，當然荒唐而錯誤，就會失去不少優秀的人才；但是所有秘書註定要當官、擔重任，那就不免魚龍混雜。各級領導包括秘書怎樣運用自己手中的權利？這是個關係到我們政權存亡的大事。有人認為“出不了大事就沒有事”，導致的結果往往是非出大事不可。 “秘書現象是當前社會存在的一個較為普遍的問題，值得我們警惕，特別應當引起各級領導幹部的高度重視，以預防形形色色的職務犯罪。”一位長期在省委大院工作的老領導説，吳慶伍和李真都是原省領導的秘書，現在成了貪污千萬元的階下囚，這給我們哪些警示？就是秘書的辦事準則很重要。人們一般印象中的秘書應該是本份的，可是現在許多秘書説話、辦事，讓下面的人琢磨不透：這是秘書個人的意思呢？還是領導的意思呢？下面分不清楚，講了一些讓下級難辦的事情，而對此下級既不便問也不敢問。由於秘書與領導朝夕相處，在人們的潛意識裏就賦予秘書一種特殊的地位，這給那些心懷鬼胎的秘書辦私事提供了可乘之機，滋長蔓延了他們人性中醜陋的一面。因此，怎樣加強對秘書的監督是個很大的問題。李真被逮捕後，在剖析自己犯罪根源時寫道：“我的前任秘書......告別政壇，下海經商......你在商界需要權力支持，我在官場也需要經濟支持，我支持你賺錢，你支持我從政，我官越做越大，你錢也越賺越多......使我同河北的許多省、市領導建立了極為信任的關係，當然也有相互利用的心理......使我在他們的心目中的位置就越來越重要，覺得我的作用無人可以替代，再加上渲染，我在河北政壇上竟成了一個神乎其神的人物了。長時間如此特殊而又不正常的狀態，導致在河北的廣大幹部、群眾中産生了強烈的反響，便我們黨的形象受到了嚴重的損傷。這種對已可悲、對黨的事業有損的結果，確實是我當初始料不及的，現在想來，真是追悔莫及。” 許多同志向記者談到，從李真案可以看出，領導不但應當嚴格要求自己，而且應當嚴格要求身邊的人。領導身邊的人有時打着領導的旗號辦個人的事情，甚至幹些違法亂紀的勾當，而有些領導卻對他們的錯誤行為採取不管不問、不加制止甚至放任縱容的態度，這樣必然要出大問題，最終還會影響到領導自己的威信。李真就是一個嚴重的教訓。
“李真靠領導説話官運亨通，説明在選人用人上有缺陷” 記者在採訪中了解到，從張家口到石家莊的許多同李真一起工作過的人，對他的評價是“幹什麼也不太強”，可連連得到重用和提拔，甚至是全國稅務系統和河北省級的“雙重後備幹部”，關鍵是“有領導為他説話”。也曾有人對李真的缺點和毛病給予指正和批評，但更多的卻是引起了他的強烈不滿。一位張家口市的領導説，李真過去是張家口市的一般幹部，當時單位裏有的老幹部對其要求很嚴格，卻引起李真很大反感，後來他多次提到張家口壓制了他。然而，李真這個普通幹部，僅用了短短六、七年時間，就升到廳級崗位，一個既沒有政績又沒有德性的人，卻能步步陞官提拔，就是靠領導説話官運亨通，充分暴露了我們的黨組織在用人選人上存在弊端。 “在對李真實行'雙規'前３個月，他居然通過了‘三講’，還被評為河北省先進工作者上&領獎，真是個怪現象！”一位多年擔任地市主要領導的老幹部説，李真的職位"火箭式"地上升，究竟他做出了什麼樣的成績呢？李真在擔任河北省國稅局長期間，搞了大量的虛假賬目，並且一直對上級謊報“軍情”，造假數字，騙取上級機關的好評，有的媒體還專門做了報道。這麼胡作非為的人，竟然靠某些領導説話也能官運亨通。事後查清，河北國稅在李真擔任局長期間，虛收了１２.３億元，致使稅收大量出現"寅吃卯糧"的賬目，直到２００１年還沒有堵上這一“窟窿”。這位老幹部進一步分析道，各級領導幹部都是黨培養的，都是組織和黨的人，可是現在出現一種反常的現象，説什麼“某某是我提拔的”，“我是某某提拔的"，把黨的提拔歪曲為個人的提拔，把黨賦予個人的權利歪曲地説成是個人的特權，致使許多人得到提拔重用後不感謝黨組織，而只是感謝某個人。而有些領導幹部任人唯親，提拔的也確是"自己的人”。這樣一來，很容易把黨組織分成宗派，喪失了黨在領導幹部中的威信和凝聚力，從而滋生了跑官、買官、賣官等不良現象，為腐敗的蔓延提供了環境。 “李真犯罪也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一位河北省建設投資公司領導説，李真走到今天這一步，與我們黨組織對幹部的管理、制度、教育等方面存在的問題分不開。在對年輕幹部的提拔上，一定要選好“苗子”，既要注重個人的能力，更要注重一個人的品德，還要加強對他們的培養和教育。李真在省建投工作時為什麼沒有出事？一是當時他沒有權，胡來不起來，二是我們這裡的風氣一直比較正，周圍的客觀環境制約着他。縱觀李真整個腐敗史，最重要的是他自己沒有嚴格要求自己，致使他一步一步邁向不歸路。另外，黨的監督機制失控，沒有很好地對他加以引導，任其自由發展。在這個問題上，黨內應該汲取教訓，對年輕幹部的選拔、任用，一定要把好關，要敢於直面每一個黨員幹部，敢於正視他們的任何不良習氣。 “年輕幹部的成長需要自身的努力，自重、自身、自警、自勵，但是更離不開黨組織的教育、管理和監督。”一位多年從事組織工作的老幹部説，李真假冒高級幹部子弟，靠假文憑、假檔案，拼造與中央領導同志的合影，到處招搖撞騙，撈取政治資本，在短短7年時間裏由一個普通幹部擢升為正廳級幹部，成為一個能量和權力均超過其職務的人。當秘書時無人能監督，當局長時沒人敢監督，這在黨內政治生活中是極不正常的。李真案件再一次警示我們，必須加強對黨員幹部特別是年輕領導幹部的教育、管理和監督。事實表明，嚴格要求、嚴格管理、嚴格監督是年輕幹部健康成長的重要保證。各級黨委培養選拔年輕幹部，一定要嚴格把握德才標準，嚴格選拔程序，決不允許任人唯親。還需要指出的是，各級黨組織和領導幹部對領導身邊工作的人員要嚴格教育、嚴格管理和嚴格監督，要完善選拔任用機制，加強日常管理，健全調整交流制度。領導身邊的工作人員要珍惜自己的崗位，從黨和人民的利益出發，維護領導機關和領導同志的形象和威信，慎重對待自己所處的特殊崗位。各級黨組織和領導幹部對領導身邊的工作人員一旦發現問題，要及時指出和糾正，決不允許姑息縱容。（完）	成為階下囚的李真，早已沒有了當年的威風，如今又在想些什麼呢？李真在位時，主持興建了造價超億元的陽光大廈。（新華網河北頻道記者江山攝）李真在河北省國稅局當局長時，有一個專用電梯。（新華網河北頻道記者江山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