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脫歐還有回頭路嗎？
英國金融時報網２８日發表專欄作家菲利普·斯蒂芬斯撰寫對題為《英國脫歐還有回頭路嗎？》的文章。文章説，英國脫歐幾天後，還有走回頭路的可能嗎？希望英國留在歐盟的人們應該全力以赴，讓現在不可想像的事情變得有望實現，因為一切皆有可能。
一個呼吁英國議會推翻上周脫離歐盟決定的請願活動，迄今已徵得逾３７５萬個簽名，而且簽名人數還在增加。英國的年輕人（四分之三投的留歐票）紛紛在社交媒體發聲，對自己的未來被退休的嬰兒潮一代所決定表示憤怒和沮喪。英國前首相托尼·布萊爾已暗示，再次舉行公投是可能的。此外，考慮到金融市場的動蕩以及歐盟已經在向英國關上大門，英國選民們的後悔情緒很有可能彌漫開來。那麼，英國能改變主意麼？還有回頭路麼？的確，一切皆有可能，然而就目前來看，人們可以自信地説出口的只有兩個判斷，並且這兩個判斷並不一致。
第一個判斷是，脫歐派將發現，解除英國與歐盟關係的過程將是代價巨大而極具破壞力的。比起鮑裏斯·約翰遜和邁克爾·戈夫等脫歐派人士在虛張聲勢的聲明中設想的情形，上述過程的難度不論從政治上、法律上還是憲法上來説都要大得多。
第二個判斷是，雖然英國議會依舊對是否脫歐有最終決定權，但要想讓它推翻公投中投下脫歐票的１７４０萬選民的意志，必須出現某種真正不同尋常的情況。幾百萬人簽名的請願活動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實現這一點的最低限度要求，應是一個曾明確承諾重新考慮脫歐決定的黨派，在大選中取得勝利。
狂歡之後……
脫歐派的領軍人物這幾天在慶祝英國獨立黨領袖奈傑爾·法拉奇所謂的“獨立日”，鮑裏斯·約翰遜正在策劃入主唐寧街１０號。如今，狂歡後的宿醉正在顯露出來。
脫歐派中更具洞察力的人士已認識到，撕毀持續４０年的外交和經濟政策，將不會像他們以為的那樣容易。即使不考慮部分歐盟國家制造盡可能多麻煩的決心，前方面臨的障礙也是令人生畏的。在英國國內，脫歐派甚至還未就何時啟動歐盟《裏斯本條約》第５０條達成一致。這一條款的啟動，將為為期兩年的退歐過程開啟倒計時。
更根本的問題是，在必須將脫歐決定變為法律的議員中，三分之二的人屬于留歐陣營。他們中沒有多少人打算違抗上周的投票結果，然而對于用什麼來代替英國的歐盟成員國身份，公投並未給出答案。目前，多數人很可能會支援某種形式的加盟協議，確保英國仍留在歐盟這個單一市場中。不過，這種方案顯然與脫歐陣營領導層的主張有衝突。由此導致的結果，可能會是政治上的癱瘓狀態。議會必須通過最終的任何一種和解方案。
雙方的分歧不止于此。脫歐派提到的一個理由是，脫歐會釋放出一些資金，可支出到英國國民衛生服務體係及其他公共服務上面。然而，脫歐派裏面還有許多主張自由市場的右翼人士，他們希望削減公共開支並減稅。也就是説，某些人將會失望了。
很難想像上述衝突將如何得到解決——尤其是假如保守黨活動人士將約翰遜送入唐寧街的話。許多保守黨議員都對這位倫敦前市長沒有好感，他在議會下院將難以獲得議員的忠誠。
問題不止于英國議會。英國的歐盟成員國身份也寫入了對蘇格蘭和北愛爾蘭的分權協議中。在這兩個司法管轄區廢除歐盟相關法律，分別需要得到蘇格蘭議會和北愛爾蘭議會的批準。蘇格蘭首席大臣尼古拉·斯特金已明確表示，蘇格蘭民族黨主導的蘇格蘭議會將予以否決。看來一場憲法危機不可避免，蘇格蘭第二次就是否留在英國舉行公投也將不可避免，而這一次，公投結果可能會讓蘇格蘭脫離英國。
重新考慮？
那麼，如果這一切都這麼困難，為何不重新考慮要不要脫歐？對此，最顯而易見的答案是，當議會為公投立法時就已明確表示會尊重公投結果。脫歐派贏得了公投，以任何方式廢棄多數票數，都將是非同尋常的憲法行動。沒錯，曾有其他歐洲國家在歐盟問題上廢棄了自己的決定，不過它們有不同的憲法，那些決定所涉及的事情也遠沒有這麼關係重大。
保守黨脫歐派不打算改變主意。因此，如果要重新考慮是否脫歐，必然需要選出一屆新政府，帶有明確使命要與歐盟其他２７國磋商出新的安排、並對結果舉行第二次公投。若不具備上述條件，重新考慮是否脫歐或許就只能停留在想像中。然而，英國工黨目前的領導人傑裏米·科爾賓被普遍認為無法當選，而且不論他當選與否，他對歐盟至多也只能算不冷不熱。上周末，科爾賓的影子內閣成員大規模辭職，這也許最終會導致他下臺。然而由此想像反對派新領導人將在大選中取得壓倒性勝利，依然是異想天開。
而且，即使這是可能的，還要假定歐盟其他２７個成員國願意再等上幾年，讓英國內部去辯論，不顧在此期間布魯塞爾方面將處于僵局之中。沒錯，即使在這種最後階段，德國總理安格拉·默克爾很可能仍想讓英國留下。即使在英國啟動《裏斯本條約》第５０條後，改變主意也仍是可能的。真正的障礙是政治。
一切皆有可能
那麼，親歐派應該放棄麼？答案是否定的。只要英國政府不啟動《裏斯本條約》第５０條，英國就依然是歐盟成員國。這次公投釋放出的政治能量是史無前例而不可預料的。想像英國政治格局將在今後兩年左右徹底改變遠不是癡人説夢，觸發改變的事件很可能是一個新的中間派親歐政黨成立。因此，那些希望英國與歐洲大陸保持密切聯繫的人們，可以大膽想像，並努力讓現在不可想像的事情變得有望實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