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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蒿草播萬種——海絲路上的醫道真經
2017-05-06 09:21:12 來源: 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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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華社北京5月6日電 題:一葉蒿草播萬種——海絲路上的醫道真經

  新華社記者彭茜

  “曲岸小橋山月過,煙深鎖,豆蔻花垂千萬朵”、“相見處,晚晴天,刺桐花下越臺前”、“愁腸豈異丁香結”……唐末五代文學家李珣的詞中,豆蔻、刺桐、丁香這些來自印度、爪哇等地的外來草藥,化作婉約女子,表達萬千思緒。

  李珣,這位祖上沿海上絲綢之路移居中國的波斯後裔,本就是一位世代經營外來草藥的本草學家。他所著《海藥本草》,記錄了上百種經海舶而來的外國草藥的産地、形態、採收、炮制、性味、主治、附方、用法、禁忌等,被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引用百余次,成為名副其實的“海藥經典”。

  在海上絲綢之路發展過程中,尋方問藥從一開始就成為沿線各國彼此交流的重要組成。今天,在絲路沿線國家,很多傳統中醫藥老字號仍受青睞,而新時期傳統中醫藥和現代醫藥的合力科研則在更廣泛領域傳承“健康絲綢之路”的要義。

  一張國家名片

  每年8月,青蒿收割。採自山野田間的新鮮青蒿草經幹燥、破碎、浸泡萃取、濃縮提取等步驟,化作青蒿素。青蒿素再經還原、酯化等步驟,被轉換為穩定性更好、殺滅瘧原蟲效力更強的衍生物青蒿琥酯。

  在桂林南藥的現代化生産車間,加工、滅菌、灌封等工序一氣呵成。質檢合格後,一盒盒標注著“中國制造”的注射用青蒿琥酯被裝箱運往世界各地,成為全球抗擊瘧疾的最有力武器。

  青蒿,性寒味苦,一年生草本植物,廣泛分布于中國南北各地的曠野河岸。這種不起眼的黃綠色小草,正是博大精深的傳統中醫藥學給世界的饋贈。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對主要抗瘧藥物氯喹産生耐藥性的惡性瘧疾從東南亞蔓延至非洲,使全球瘧疾發病率和死亡率均出現較大反彈,直至青蒿素成為新一代抗瘧藥物。

  作為中國唯一通過世界衛生組織藥品預認證的抗瘧藥供應商,復星醫藥成員企業桂林南藥的産品在過去20年裏源源不斷銷往泰國、緬甸、寮國、印度尼西亞等東南亞瘧疾疫區以及非洲多國。

  “現在,國際上對‘中國制造’的更多認知是在基礎設施建設、加工貿易和電子資訊科技等領域,其實中國制藥行業近年來也發展迅速,”上海復星醫藥(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總裁兼首席執行官吳以芳説,“青蒿素類抗瘧藥在‘海上絲綢之路’國家有著多年的歷史口碑,特別是2015年屠呦呦教授獲得諾貝爾獎,更讓這類抗瘧藥在海外市場連連成功。”

  “它已成為中國制藥行業走向世界舞臺的名片,”吳以芳説。

  一曲杏林佳話

  中國與海絲沿線國家的中醫藥交流源遠流長。三國時期名醫董奉、晉朝名醫葛洪都曾沿海上航線到過今天的東南亞地區。泰國史籍更是記載,在阿瑜陀耶王朝,都城裏最受尊敬的醫師來自中國,國王的禦醫也是中國人。明清兩朝及民國初年,大批華人漂洋過海前往泰國、越南、印尼、馬來西亞等東南亞國家,更廣泛地將中醫藥帶到海外,並與當地的傳統醫學融合互補。

  東南亞國家多樣的物産也豐富著中醫藥資源庫。隨著古代海上貿易的發展,交趾的薏苡仁,馬六甲、彭亨、柔佛的乳香、沉香,暹羅的胡椒、檳榔等外來藥材被應用于中醫臨床。

  事實上,青蒿素走向世界,最早也是從東南亞起步的。

  青蒿素的誕生源于上世紀60年代中國為支援越南開展的抗瘧疾藥物研究“523”項目。70年代,中國政府開始向柬埔寨提供青蒿素,幫助其抗擊瘧疾。

  吳以芳介紹,由于近年來中國瘧疾發病率非常低,所以目前國際通用的青蒿素類抗瘧藥用藥方案,都是首先在東南亞地區做臨床研究,之後才推廣到全球。

  一段波折歷程

  青蒿素類藥物獲得世界認可的歷程並不順利。

  世界衛生組織抗瘧藥物技術專家委員會主席、牛津大學教授尼古拉斯·懷特今年66歲。他是中國青蒿素走向世界的推動者之一。在位于泰國曼谷的瑪希隆-牛津熱帶醫學研究所,懷特教授和同事們數十年如一日從事著青蒿素類抗瘧藥物的研究。

  上世紀90年代初,懷特第一次聽説這種來自中國的抗瘧藥物,希望通過試驗驗證它的療效。1994年,熱帶醫學研究所的科學家們打算在越南開展首個注射用青蒿琥酯治療重症瘧疾的臨床試驗,但當時世衛組織並不認可使用中國産的青蒿素類藥物,試驗被迫半途而廢。

  此後10年,懷特和同事們沒有放棄研究。2004年,他們在孟加拉國、印尼、印度和緬甸4國開展多中心臨床試驗。“結果令人震驚,”懷特回憶,“青蒿琥酯和奎寧表現出了極為顯著的療效差異,以至于負責監督試驗的獨立委員會立刻要求停止試驗,盡早將注射用青蒿琥酯用于臨床治療,以挽救更多重症瘧疾患者的生命。”

  試驗結果表明,與傳統藥物相比,青蒿琥酯讓重症瘧疾患者死亡率下降了34.7%。2006年,這一結果在醫學期刊《柳葉刀》上發表,同年,世衛組織出版《瘧疾治療指南》,採納熱帶醫學研究所的試驗方案。基于青蒿素類的藥物正式獲得“國際通行證”。

  “我不是在為中國企業推銷,藥物自身的療效證明它確實是好藥,”懷特估計,自2000年以來,青蒿素及其復合療法已挽救了全球600多萬人的生命。

  一場“化學反應”

  傳承不泥古,創新不離宗。

  青蒿素的創新,是中醫藥原創思維與現代科技結合,以中國式方法解決世界醫學難題的例證。在這條傳統與創新道路上,中國正在通過創新合作模式,將中醫藥資源技術與絲路沿線國家分享。

  2005年,北京中醫藥大學與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共同設立“中醫-生物”雙學士學位本科項目。這是新加坡知名大學開設的第一個中醫學本科課程,在世界50強高校中也是首創。

  在那裏,傳統中醫與新加坡的西醫發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雙學位課程把西方生物醫學和傳統中醫結合,培養學生中西醫結合的思維,希望可以在中西醫間架起一座橋梁,”南洋理工大學生物醫學及中醫雙學位課程主任、南大中醫診所主任吳再池博士説。

  截至2016年,項目共培養了7屆共304名來自新加坡、馬來西亞、越南等東盟國家的畢業生,約半數畢業生目前就職于不同國家的中醫診所,也有一些畢業生選擇了繼續深造或從事醫院管理、保健等行業。

  30歲的周彥吟是項目的首屆畢業生之一。她説,中醫理論和西醫解剖、生理學知識的結合,一方面可以讓人充分體會到中醫“美”的一面,另一方面也有助于突破傳統中醫的思維,用創新探索新發現。

  扎根于當地土壤的“種子”已經開出創新的花朵。

  一款名為“小馬”的中醫治療機器人是項目畢業生張藝鐘的得意之作。“小馬”可為肌肉僵硬和運動損傷者提供推拿按摩服務,它身上還裝有多種感測器,可通過雲處理診斷病情。目前,“小馬”機器人由南洋理工大學協助成立的一家小型初創企業推出。

  吳再池認為,“小馬”機器人是創新的例證。“正如青蒿素的根是中藥,但採用了西方科學的方法把它提煉出來。這就啟示我們怎麼用現代的方法把中醫藥呈現給大家,即某種形式的‘中醫現代化’,”他説。

  如今,不少東南亞國家在本國衛生體係中確立了中醫藥的合法地位,中醫藥已成為當地人防治疾病不可或缺的資源。“一帶一路”倡議更為中國與東南亞開展中醫藥創新合作助添了“催化劑”。據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介紹,自2015年財政部設立中醫藥國際合作專項以來,已支援建設了17個中醫藥海外中心。

  吳再池説,“一帶一路”讓傳統中醫藥“走了出去”,同時,也讓傳統中醫藥有機會更多了解外面的情況,探索如何融入各地的醫療體係。這是對“健康絲綢之路”的最好詮釋。(參與記者楊舟、包雪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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